一、美英法聯手打擊石油市場投機現象意在施壓伊朗
《紐約時報》七月六日發表評論,
油價上躥下跳已干擾各國政府提振經濟努力和企業商業決策。美國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主席根斯勒七日表示,將在今年七月和八月就是否對原油期貨大規模投機交易進行限制等議題召開一系列聽證會聽取各方意見,目前,該委員會只對小麥、大豆等農產品期貨交易數量實行限制,但對原油、天然氣及其他商品期貨則沒有相關限制。同日,英國首相布朗和法國總統薩科齊在《華爾街日報》發表署名評論文章對油價劇烈波動表示關注,并指出“各國政府需要采取行動,抑制危險的油價震蕩,這種震蕩違反了公認的經濟規律,在我們極力爭取實現經濟復蘇之時可能會破壞信心。”油價自去年夏季升至歷史最高點每桶一百四十五美元后,又于十二月跌至每桶卅三美元,隨后自今年年初起上漲約五十五%,至六月卅日創反彈最高價每桶七十三點五美元。由于近日歐美紛紛出臺各項措施以打擊他們所謂的石油市場投機現象,致使美
原油價格自六月卅日創反彈新高后連續七日暴跌,跌幅超過十五%,其連續下跌天數創自去年十二月初以來新高。這在我看來,石油價格問題首先是一個政治問題,所謂的打擊石油市場投機現象與其說是為了維持石油市場的穩定,不如說是要講政治條件的。據新華網消息,法國總統薩科齊八日表示,伊朗必須在九月下旬之前恢復核問題談判,否則可能面臨西方國家嚴厲制裁,伊朗方面則同日表示將堅持實施核計劃,對西方要求“寸步不讓”。隨即美國總統奧巴馬十日警告說,如果伊朗在八國集團要求的期限內仍不肯重返核問題談判桌,將會面臨進一步措施。
美國在石油問題上連同英法擺出的這副面孔主要是和三件事有關:第一,以美元作主導的世界貨幣體系,美元石油的計價單位。美元的主導地位有很多人不滿意,這種不滿和對美元的懷疑是必然的,一是美元同石油結算的相互捆綁,使得美元能夠通過自身匯率的貶值拉高石油價格,增加世界各國對美元的需求量,從而迅速席卷世界各國的經濟發展財富(按二〇〇二年七月一日二千六百八十一美元一百桶石油的價格計算,到了二〇〇八年七月一日僅能購買石油十九桶,價格漲幅超過五倍)。二是債務美元的大規模定向寬松,使那些持有大量美元外匯儲備和美國國債的國家利益受到了嚴重的損害,而石油價格的飆升除了造成世界性的通貨膨脹外,也制造了金融行業上的巨大漏洞——制造泡沫的空間,這既為美國狙擊發展中國家的金融市場提供了條件,也為其后世界性的經濟蕭條埋下了隱患。
在這個問題上,美國政府無疑是精明的,為了推動石油價格、增加國際市場對美元的需求以及更加牢固美元的主導地位,美國繼上世紀七十年代的石油危機后,又重新拋出了美國著名石油地質學家哈伯特(M.K.Hubbert)的“石油峰值理論(Peak Oil Theory)”。在二〇〇二年七月的石油儲備討論會上,曾在英國石油公司、荷蘭
殼牌石油公司和美國埃克森石油公司等擔任重要職務的英國著名地質學家科林·坎貝爾(Colin Campbell)指出,全球石油供給最早將于二〇一〇年達到巔峰,然后開始走下坡路。隨后美國布什政府的能源政策顧問、美國能源投資銀行家馬修·R·西蒙斯(Matthew.R.Simmons)在二〇〇三年的石油峰會上指出,由于石油峰值將臨,其后果將是毀滅性的,因為世界還沒有做好應對的準備。顯然,這些輿論為石油的飆升找到了“由頭”,無怪乎西蒙斯在二〇〇五年預言今后的油價將漲到每桶一百八十二美元。
第二,對中東政治力量和經濟利益的控制,反對伊朗核項目。伊朗是世界第四大石油出口國,也是石油輸出國組織(
歐佩克)第二大石油生產國,截至二〇〇六年底已探明
石油儲量為一千三百八十四億桶,其出口收入八十五%來自石油,因此石油價格的長期下跌無疑將使伊朗政府的財政陷入困難。在這一點上,歷史是沒有秘密的,早在一九五一年,伊朗議會通過了對盎格魯-
伊朗石油公司進行國有化的決議,嚴重損害了英國政府通過該公司對伊朗進行經濟控制的巨大利益,因此英國方面宣布對伊朗進行全面經濟制裁,從而使伊朗政府的石油出口收入直線下降,相對于一九五〇年的四億美元,一九五三年僅為二百萬美元,這使得伊朗摩薩臺政權迅速陷入巨大的經濟麻煩中。直至摩薩臺政權被國內保皇分子和英美政府秘密行動所顛覆,經濟制裁方被解除。顯然,現在美英法聯手打擊石油市場價格,無非是要走他們過去的老路:一方面是要伊朗政府不搞核武器,另一方面是要把伊朗的石油交給他們,把過去在伊朗的石油利益加以擴大。
與過去的“石油峰值理論”截然相反的是,美國去年七月又拋出了美國政府科學家的北極資源政府評估,表示北極地區擁有九百億桶的未探明石油儲量,“占全球未探明可
采油氣資源總量的五分之一強,從而確定了其作為石油巨頭最后主戰場的潛力。”暫且不論其是否因開采成本過高的經濟性收益,其本身對早已脫離了實際供需情況的石油市場而言仍然是很好的下跌“由頭”。那么,是不是說美國人過去的“石油峰值理論”就不要講了呢?我看他們還是要講的,無論是“北極說”還是“峰值說”,在他們看來都是政治和經濟條件下的“商品”,就好像中國寓言故事“自相矛盾”中的楚國商人一樣,總是夸耀那個他想要賣掉的商品。關于這一點,我們可以觀察觀察,看看是不是這么一個道理呢?
第三,扼守中東石油通道,向中國石油戰略進攻。從地緣上看,伊朗接壤阿富汗和伊拉克,同時連接著中東和遠東,地理位置極為重要,是把守中東石油財富的一道真正的防線。如果伊朗被西方征服,或是被利誘傾向美帝國主義,那中國在中東的石油戰略發展將直接感受到美國對中國的能源遏制。這也正是問題的關鍵,在美國看來,僅僅軍事占領阿富汗是遠遠不夠的,其戰略擴張正被伊朗這一天然的地緣屏障隔開,而如果打通伊拉克、伊朗、阿富汗這塊生產數不盡能源財富的中東疆土,不僅將使美國獲得巨大的經濟利益,并且美國在伊朗的軍隊可以策應其在阿富汗的戰略布局,直接威脅到巴基斯坦、印度和中國,極大地加強美國在亞洲的軍事力量。
二、中國就石油問題戰略應對的若干建議
(一)一切的事實都將證明:美英法聯手打擊石油市場投機意在施壓伊朗核計劃,因此,油價的回升取決于伊朗在核問題上所持有的態度。但同樣需要清醒認識的是,長時間的原油市場價格下降對大規模定量寬松的美國而言是不利的,泛濫的美元充斥著整個市場,一旦缺少足夠需求的話,將足以引起美國國內經濟的通貨膨脹和債券市場的下跌。或許美國政府能夠通過提高利率來吸引資金購買美元,從而使美元匯率升值,但利率的提高同樣會導致通貨緊縮和進一步的經濟衰退。在此認識的基礎上,我們是不是也能夠在石油問題上做一些文章呢?我看是可以的。相對于巨額的美元外匯儲備和美國國債的持有,現階段大宗商品交易
中石油投資的風險更小,且由于美元同石油的相互捆綁和美國政府對石油所持有的態度,在未來的經濟性回報更大。因此,在石油問題上根據國際戰略形勢的方向規定我們的實施計劃,通過石油市場大規模購買石油,側面牽制美國方面對伊朗的施壓,如此做有利于伊朗不會因內外經濟壓力而倒向美國,同時又能夠將美國政府在原油市場上的進攻拖入持久戰,對美國國內經濟施加壓力。此外,還可以根據實施計劃的需要發表有關石油儲備方面的適當文件或報告。
(二)由于貨幣互換計劃在各大央行之間開展,“中國人民銀行已與韓國、香港、馬來西亞、印尼、白俄羅斯和阿根廷的央行簽署了總額為六千五百億元人民幣(合九百五十億美元)的雙邊貨幣互換協議”,這對美元在國際貨幣體系中的主導地位和美元外匯儲備的戰略性具有一定的削弱,因此,將戰略性外匯儲備逐漸轉換為戰略石油儲備對我們是有利的。但是不是說我們就不要金融原子彈了呢?我認為說不要那是不確切的,只不過我們要認識到貨幣體系發展的可能性,使其更具有兼容性。隨著貨幣互換計劃的實施,一種新的聯盟式的貨幣體系將會逐漸替代以美元為主導的貨幣體系,直到一種新的主權貨幣能夠完全替代美元,這就如同金本位制的英鎊地位隨著向布雷頓森林體系(Bretton Woods system)發展,直至完全被美元替代一樣。另一方面,隨著發展中國家對石油需求的增長和與此相反的一些國家正在減少對石油的依賴,高油價和石油危機(或大規模減產)勢必成為扼住發展中國家經濟發展的兩條絞索。為了使我們在石油問題面前不至于陷入被動,無論是通過大規模動用石油儲備平抑油價飆升,抑或應對石油市場的劇烈波動,務必需要對擴大戰略石油儲備加以注重。
(三)我們在伊朗核問題的外交政策上應當是同美英法等國有區別的,中國的外交應當站在中國人民利益的立場上進行的,因此就美國在打擊石油市場的問題上看,我們是不是能夠同伊朗以某個雙方都認可的固定價格(不根據市場價格波動),簽署未來三至五年甚至更久的購買石油協議,或是以人民幣計價的方式進行石油結算呢?如此既能夠幫助伊朗政府不至于陷入內外交困的經濟麻煩之中,以至于不得不傾向美國或同美國妥協,又能夠在中東戰略上有所主動。同時對于伊朗政府向中國尋求投資,我們是愿意同伊朗進行多個
石油項目的合作,并且愿意將這種合作推行至雙邊的各個行業和領域。
(王懿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