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在短期內籌集能源體系改革重組所急需的資金，俄羅斯石油工業采取了改制和上市等私有化手段。
■文/成 鍵
當查韋斯、內賈德等人正在竭盡全力將石油資產收歸國有的時候，同樣是油氣大國的俄羅斯卻逆潮流而動，對大量國有資產進行私有化。
俄羅斯經濟發展部財產關系司司長烏瓦羅夫近日對媒體宣布，俄經濟發展部和財政部已商定于2011至2013年對11家國有企業通過實行股份制進行私有化。這些企業包括俄羅斯石油運輸公司、俄羅斯石油公司。俄羅斯新一輪的私有化風暴又將來臨了么？
進一步私有化的必然
無論是在葉利欽時代,還是在普京總統領導下的新俄羅斯,俄羅斯政府都對能源工業寄予了厚望。2009年通過的《2030年前俄羅斯能源戰略》規定，2030年前油氣投資總需求在俄政府擬向燃料能源綜合體投資達60萬億盧布（約合1.9萬億美元）。為了實現《能源戰略》目標，普京總理表示《能源戰略》會以經濟刺激手段使投資者們振作起來，其中包括要采用部分靈活的有用礦產開采稅、出口稅和利潤稅等稅收政策。
從上述規定可以看出，俄羅斯主要希望依靠政策手段和國內投資來保證能源行業發展的資金供應。由于俄羅斯自身對于外國直接投資非常警惕，在對外經濟聯系中過于強調“經濟獨立”和“避免依賴”，俄羅斯政府在恢復本國經濟的努力中更愿意舉借外債, 而沒有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為吸引外國直接投資建立完善的法律體系和社會環境上。雖然俄羅斯的有關官方文件也曾多次提到歡迎國外直接投資，但俄政府實際卻沒有為此創造良好的法律條件、金融條件和基礎設施條件。因此，在俄羅斯經濟發展順利的前提下，油氣工業未來發展所需要的資金主要靠在國內解決。
但是，2008年以來的金融危機嚴重影響了俄羅斯的國內融資計劃，由于政府財政赤字居高不下（2009年為國內生產總值的5.9%），能源企業也因油價暴跌而受到重創，俄羅斯很難在短期內籌集能源體系改革重組所急需的資金。因此，改制和上市成為吸引外資的重要手段。據統計，本次私有化將為俄政府換取約9000億盧布的收入，將大大緩解政府的拮據，以順利完成到2015年前消除財政赤字的承諾，從而有利于梅德韋杰夫-普京組合在即將來臨的大選中占得有利位置。這是本次俄國有企業私有化的最大原因。
除了資金和設施以外，俄羅斯還需要對國有的能源公司和銀行進行改革。這些企業大多仍保留蘇聯時期遺留下來的結構性問題、效率低下，負債累累。相反，民營的魯克、蘇爾古特、羅斯等石油公司和曾經風光一時的尤科斯石油公司都通過企業重組、上市和引進戰略投資者的方式消除了臃腫的結構，形成了西方式的垂直管理體系，提高了企業效率，降低了生產成本，贏利大為增加。這些成功的案例也堅定了俄羅斯政府對國有能源企業進行股份制改造，引入戰略投資的決心。
改制前景
俄羅斯隊本輪私有化方案進行了精心設計。根據該方案，在出售完股份以后，俄政府對11家國有企業仍握有超過50%的股份。從這個意義上來看，“股份制改革”或者“改制”可能比“私有化”用詞更為準確些。
具體到本次參與私有化的兩家公司，應該說俄政府本次拿出了石油行業非常優質的資產。其中固然有吸引戰略投資者的需要，另一方面，通過股份制改革，也能加強兩家公司的國際背景和海外影響力，增強透明度，有利于其長遠發展。
其實，2009年俄羅斯石油公司已在英國倫敦成功上市，每股價格高達7.55美元，募集資金總額為104億美元，其中配售的股權約為13%。通過IPO，共有21%的股份被戰略投資者購買。以上述發行規模和發行價來算，俄羅斯石油公司的市值約798億美元。
俄羅斯石油運輸公司壟斷了93%的俄羅斯石油運輸，俄政府對該公司的股份私有化一直持謹慎態度。1997年前，俄《石油管道運輸公司》是100%的國有公司，現有21.9%的優先股上市，只有經國家批準普通股才能上市。俄政府本次將該公司進行股份制改革，對戰略投資者而言，也算是意外之喜。
專家們普遍認為，與之前推向海外市場的企業不同，由于本次推出的11家企業都是優質的俄羅斯戰略儲備，因此各方的反應應該會非常積極。德意志銀行駐俄羅斯首席經濟學家利索沃利克也指出，與之前俄羅斯政府對能源領域進行再國有化的舉措相比，本次改制釋放出積極的市場信號，說明國家干預的程度正在減小。由于上市之后，俄政府仍然持有對上述企業的主導權，因此，本次股改應該說是一個雙贏的格局。在俄經濟發展部宣布決定后，11家公司的股票立刻出現了不同程度的上揚。
不過，俄政府內部包括企業管理者對此仍抱有不同的看法和爭議。如俄羅斯石油運輸公司總裁托卡列夫就抱怨說：“這次私有化對該公司而言是最可怕的事件，俄政府不應該讓其發生。”針對內部的反對聲音，俄財政部長庫德林也在8月30日宣布：“對該方案的研究將在9月份結束，更進一步的研究將持續到明年初。”
普京總理在頒布《2030年前俄羅斯能源戰略》時曾聲明：“2030年前，俄羅斯應開始有關放寬國內能源市場限制的工作，在市場范圍內將出售不少于20％的能源資源。”此次股份制改革，既可以認為是俄羅斯政府為應對危機不得已而為之，也可以看做是對普京聲明的一種解讀。
中國機會
對于中國油企而言，本輪私有化是個非常好的機會，既可以幫助俄政府解決資金的缺口，盡到合作伙伴的義務，也是一個加強與俄羅斯政府和油氣企業戰略聯系、利益綁定的良機。由于俄羅斯對外國企業進入其能源上游領域一直心存戒心，因此，以合適的價格盡可能多的購買其油企股票，應該是現階段中國能源企業的現實選擇。
事實上，早在2006年俄羅斯石油公司在倫敦上市的募集過程中，中石油就以5億美元入股該公司，進一步擴大兩公司之間的合作領域，深化了雙方的長期互利合作關系；而2009年“貸款換石油”協議的簽訂和最近中俄石油管道俄羅斯境內管線的完工，更加強了中石油和俄羅斯石油公司以及俄羅斯石油運輸公司的戰略聯系。我們相信，本次出于解困目的而進行的股份制改革應該會以一個較為合理的價格面世；我們也相信，即便如此，俄羅斯政府對戰略投資者的選擇仍然會慎之又慎；我們更相信，資金充沛的國內能源企業一定會把握良機，有所斬獲，中俄之間的戰略合作伙伴關系也會奠定更加牢固的經濟基礎。
本文作者為華東師范大學俄羅斯研究中心研究員、華東師范大學地緣政治與能源經濟研究所副所長:成 鍵
發布信息
